牲畜似的老挨在一块,教人受不了,有的便闲扯起来,平平胸中的骄傲;有的不声不响,也是为的骄傲。
在场的有小职员,工人,干专门行业的,还有长头发的智识分子,把眼镜遮着苦恼不堪的目光。
大家抽着烟。到这个时候。烟草才格外显得是灵魂的救药,唯有它才能阻止灵魂跟自己捣乱。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走出园子的铁门,溜掉几分钟;回来时抹着嘴,呼吸全带了浓烈的酒昧。
每小时总有好几次,屋子的大门半开一下,出现一个宪兵喊出一串姓名。喊到的便从人堆里钻出去,好似被线牵拉着一样。他们嘴角微微扯动,装做一副或是洒脱、或是疲倦、或是嘲弄的神气,钻进门框。
二月的天看不见了,冷气森然的风也呼吸不到了:他们挤在一条气味难闻的走廊里,墙壁漆了一种说不出的颜色,分泌着一层粘液。站了一忽,另外一扇门又打开了。一个宪兵把他们一打一打的点数,好象果子或牲畜,然后推入大厅,事情就在那儿进行……
立刻,一股强烈的人体的气味钻进鼻孔。他们先还弄不大清这地方忙些什么。人家不让他们有思索的余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