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雄端详了一下发言者的脸,他认得那就是前天去请愿走在半路上跟李二虎冲突的那个警察,而且,李二虎被捕时,动手捉人的也是他。于是,陆雄气不打一处来地叱道:“用不着你管,你给我请出去吧!”
“王八蛋,不走,是等着让房子压死吗?”
“我们是等着‘三天之内’的‘答复’!”
“答复?……不用等啦,这就是答复……”之后,他回过头去严厉地对着苦力吆喝道:“动手拆呀,妈的,瞅吗?站在那儿等打?”
等他把头再掉过来的时候,一把生了锈的菜刀随着陆雄的胳膊落在他的脑门上,他惨叫了一声,随即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他的两条腿就像被宰了的小鸡乱蹬了几下。
房子还没有拆一间呢,难民们的愤慨却已到了最高潮,他们随着陆雄的一刀,一齐勇敢地向前拥去,高举着棍、棒、刀斧……疯狂地喊着:“杀得好,卖国贼该杀!”
“这样的中国人,一个不留!”
“痛快——杀得痛快呀!”
人们的血在沸腾着,心在狂跳着,更准备一次大的流血。
这边的西装日本人和宪兵也在骚动了,个个都在“箭上弦刀出鞘”地预备着冲锋的武器,三个西装日本人也抽出了腰下佩着的来福枪,然而他们并不冲上前去,是把身子遮在警察的身后,枪嘴冲着警察的脊背和站在那儿发呆的苦力。他们命令着:“开枪……开枪……八格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