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病?’
“‘……伤寒病……我不能出发……’
“这时,不知是谁喊道:‘陈子云纯粹装病,刚才走出来的时候,我看他还蛮精神的。’
“紧接着,许多人异口同声地嗡嗡起来。我一看这情形,真急得满头大汗,看看张保长,眼珠子越瞪越圆,他忽然怒发冲冠地喊了起来:‘陈子云竟敢装病,未上阵而先退缩,应受军法处分!来,拉下去,打四十军棍!’
“也来不及分辩,就在大家的呼啸声中,陈子云真的被拉下去啦,而且真的被打了四十军棍。他一面哎哟,一面喊哥哥。简直把我气得火冒三丈,我受骗啦!一百元白白送掉啦!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真会把张保长扯下来捶他一顿……”
“你可以去告他呀!”老沙给他出主意。
“是呀,我也这样想。可是,事情完全出人意料,陈子云挨完了四十军棍,又被送到张保长面前来,张保长气得还在发喘呢。后来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陈保长挺了挺肚皮,运了一口气,说:“只见张保长怒目圆睁,站了起来,把桌子一拍:‘开除!’”
陈保长声嘶力竭地喊出这两个字之后,挺着袒露的肚皮,大摇大摆地一直向山径的高处走去。
一九四一年五月二十日 延安
老夫妻
一
当,当,当……
锣声像突然受惊的烈马,踏破了黄昏的宁静。它不规则地奔腾着、叫嚣着,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敲碎了整个的村庄,从峡谷中传出了同样的回音。悠然的溪流,轻拂的树梢,仿佛都被它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