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史密斯把话噎住了,“他能治好吗?”
詹金斯大夫慢条斯理地吸了一撮鼻烟。他不喜欢这样的问话。
“也许能治好。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这么说,他要一直瘫痪下去咯?”
“看来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出现的话。”
对亨德尔忠心耿耿的史密斯没有就此罢休。
“那么他,他至少能恢复工作吧?不能创作,他是没法活下去的。”
詹金斯大夫已经站在楼梯口。
“创作是再也不可能了,”他说得很轻,“也许我们能保住他的命。但我们保不住他这个音乐家,这次中风一直影响到他的大脑。”
史密斯呆呆地望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痛苦的绝望,终于使医生产生了恻隐之心。“我刚才不是说过——”他重复道,“如果没有奇迹出现的话。当然,我只是说我现在还没有见到奇迹。”
乔治·弗里德里希·亨德尔有气无力地生活了四个月,而力量就是他的生命。他的右半身就像死掉了一样。他不能走路,不能写字,不能用右手弹琴键。他也不能说话,右半身从头到脚都瘫痪了,嘴唇可怕地歪向一边,只能从嘴里含含糊糊地吐出几个字。当朋友们为他演奏音乐时,他的一只眼睛会流露出几丝光芒,接着他那难以控制的沉重的身体就乱动起来,如同梦游症患者。他想让手随着节拍动起来,但四肢仿佛冻僵了一样,筋肉都不听使唤——那是一种可怕的麻木状态:这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感到自己已被缚住手脚,困在一个无形的坟墓里。而当音乐刚一结束,他的眼睑又马上沉重地合上,尸体似的躺在那里。最后,詹金斯医生出于无奈——这位音乐大师显然是不能治愈了——建议把病人送到亚琛的温泉[11]去,也许那里滚烫的温泉水能使病情稍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