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灯红的早点店生意红火了,可是杨利新所在的机械厂却忽然要改制了。那一年流行的词是“改制”。刘灯红有点不明白,前一个月,杨利新他们厂还照样发了手套、工作服等劳保用品,天热的时候还一人发了一麻袋西瓜,怎么过了一个月就说厂子不行了,要改制了?她就问杨利新:“改制是怎么个改法呢?”
杨利新像天塌下来了一样,蹲在房门口,绝望地看着树上的枝条在风中飘荡。“怎么改?都要改成私人了,我们都要下岗,说下岗那是好听,其实就是失业啊,我要失业了啊。”这个瘦小的男人竟然不管不顾地呜呜地哭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
刘灯红说:“失业?那还不好办吗?你就陪我去做早点哪,我正好忙不过来呢。你哭个什么呢?”刘灯红见不得杨利新这样,结婚几年了,对这个男人,她一直谈不上有多爱,可又觉得他瘦小可怜,甚至像她那在瓦庄的父亲刘得贵,便时时地护着他。
杨利新却哭声更大了:“我是个工人啊,工人阶级一直是领导阶级,现在却把我一下子踢出门外,我、我、我以后还怎么和你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