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的公允感动了上苍,其间我的身份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由一位民办教师变为公社机关的一名人员。这种微小的变化本来不足挂齿,偏偏那特殊时代给了这微小变化不小的意义。我可以办好些他人办不了的事,比方说,二舅要领结婚证,若没有我办不了;比方说三舅要干临时工,没有公社的印章去不了;更小的说,后姥姥那里买1斤碱面、1盒火柴的事我都尽力办过。我没有讨好的意思,却不愿意他人去嘲笑姥爷家后人的贫寒。
日子渐渐好转,后姥姥家要盖新房,木料还是紧俏货,我托人情批了5方木材,大瓦房盖了起来。
在同恶劣处境的拼搏中,后姥姥似乎忘记了她最初要废弃那座舞台的使命。这不怪她,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顾此失彼并不罕见。随着处境逐渐好转,沉落在心底的使命感又飘浮起来,她重新实施当初的诺言,有一回059公然将我和母亲撵出门外。也怪母亲,本是去给姥爷、姥姥上坟,不知怎么会给二舅、干舅的孩子买身衣服,要表示当姑姑的一点爱心。然而,母亲错打了算盘。后姥姥把东西摔出门外,痛斥:“这烧纸的时候给我娃送东西,安的啥心!你们爬的走,别再上我的门!”我们灰溜溜地出来,“砰”的一声,身后的门关上了。我明白那一声巨响标志着她那舞台的一角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