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很不好说,也不该我来说。可是,姐夫,何大哥,我一向是尊敬你们的,我觉着你们是爱国的人,是有抱负的人……我一直在心里……我就是天天这么想:要怎么样才能够永远跟随着你们……可是现在,这里有一桩很不名誉的事情!就是做梦——总跟你们多年来的志向连不起来的。求求你们:回心转意吧!阿婷,不是这样么……”
陈文婷跟何守仁都没做声,陈文雄胸有成竹地说了:“小炳,凡人做事,要抓两件东西:第一是看时势,第二是看实情。时势要罢工,咱们就罢工;时势变了,咱们也得变。实情是什么呢?实情就是要看工友们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光我一个人罢工,罢一万年我也罢得起。可是别人有老婆孩子,光罢工不吃饭,也是不成的。不能一本通书看到老!”
周炳声音变紧了,态度也有点粗鲁,甚至有点放肆,说:“不,实情是这样!在沙面做洋务的黄群和洪伟就不赞成屈服!”
“屈服?”何守仁耸了耸肩膀说:“这种字眼,连我们学法政的人都懂不来。也许黄群和洪伟有俄国卢布津贴,他们有他们的办法。可是你要知道,蒋校长是不太喜欢俄国人的。”
陈文婷有点不耐烦了,就尖声叫道:“哎哟,算了吧,别扯太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