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啊,还有这等事!”
冯保起身在厅堂橐橐走了几步,突然把脸一冷,吩咐道:“备轿!”张大受跟在后面:“这深更半夜的,老爷还去哪里?”冯保道:“北镇抚司。老夫亲自去找找,咱就不相信,两个大活人,转眼间就叫阎王一笔勾了。”
冯保坐进轿子,张大受命打开大门,一下子愣住了:大门外头,黑压压站满了锦衣卫兵士。站在队列前面的两个人,左边是张鲸,右边是李高。一见这架式,张大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关门。一声“快关门!”几个杂役有的推门,有的抬门杠。冯保从轿子里走出来,挥手斥道:“你们都退下。”
看到杂役都退到一边,冯保振衣出门,走到张鲸跟前,盯着他冷冰冰地问:“张鲸,你要干什么?”张鲸高声嚷道:“冯……爷,咱来传旨。”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冯保问:“旨呢?”语气中那种不怒而威的神气,让张鲸打了个寒颤。他从身后一个小内侍手中拿过一个黄绫卷轴一晃说:“在这儿哪,冯保听旨——”
冯保稍一迟疑,双腿一弯跪了下去,听得张鲸念道:
圣旨:冯保年事已高,心智渐昏。御前办事,屡不称职。今免去司礼监掌印,即赴南京闲住。钦此。
张鲸读罢,把圣旨一卷,重重捣在冯保手上。冯保全身如遭电击,他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说:“老夫当初提拔你,是狗屎迷了眼儿。”张鲸干笑道:“冯爷,你年纪大了,到南京去享清福,有何不好?”冯保厉声说道:“你这引诱圣君败坏纲纪的奸佞,有何资格站在老夫面前说话!”张鲸反击说:“老公公,本监谨遵皇上之命前来传旨,你对本监不敬,就是欺侮皇上。”冯保重重啐了一口骂道:“这圣旨还不是你骗出来的!”张鲸道:“老公公,本监没有工夫听你啰唆。你也看清了,咱身旁站的都是锦衣卫的兵士。皇上给他们的任务,就是护送你到通州张家湾码头,那里早为你备下了一只官船,送你到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