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将郭嵩焘上下打量了一番,郭嵩焘的身形高而瘦,发须及胸,离京时尚且黑而密,如今相见,却掺着丝缕白发了。
曾国藩关心道:“伯琛兄,经年未见,怎的苍老了许多?”
郭嵩焘闻言,笑着指了指曾国藩的鬓角,笑道:“嘿嘿,还说我呢。伯涵兄,这就是丈八烛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喽。历来凡天下动荡,谁人不是一年耗十年的心力呀?长毛贼兵起事三年,你我按年岁算,可算是古稀之年的糟老头了。”
两人相拥鼓励,对视大笑起来。
郭嵩焘示意曾国藩让开官道,此时一队排列整齐的乡勇兵马正鱼贯入城,言道:“话说回来,伯涵此番来的正是时候。朝廷已有意编练乡勇,以湖南为天下之始,眼下巡抚大人正缺得力人员在协办团练事宜。”
曾国藩问道:“长毛军主力此时正往何处去?”
曾国藩需要算清楚自己有多少整备军务的时间。
郭嵩焘脸上浮现出一丝怪笑,不知是无奈还是讥讽道:“接湖北塘报,贼人主力兵马五万余人已渡过长江,往武昌府而去。武昌守军据传已有畏战之意,湖北巡抚这几日已在塘报和奏折中反复强调,贼兵势大,但全军仍将据城力守,如若城破,他湖北巡抚必将自绝于天下。”
曾国藩立刻听出了此话的言外之意:武昌必不可守,巡抚已准备好一死留个身后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