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战之后爆发的经济危机,我们的确可能正为此付出我们最近才获得的对大自然的胜利即对天空征服的代价。这说起来不太好懂,但至少是可清晰地辨认出这根链条的第一个环节。英国政治所据的安全,从海洋所冲刷出的海岸中获得了保证。但是在布莱里奥(Blériot)乘坐自己的飞机飞越海峡的时候,这种保护性的隔离状态就被打破了;而在德国人齐柏林[167](在和平时期的一次演习中)巡航于伦敦上空的那个夜晚,反德战争无疑已提前定局了。[168]在这方面还不应忘记德国潜水艇的威胁。
我用上述极少的不充分的言论向你们谈及这个非常重要而且复杂的问题,这使我一直感到惭愧。我也知道,我并没有涉及任何对你们而言是新的东西。不过,我只想使你们注意到下述事实:
人类与其对大自然的控制——他们从这种控制获得了打自己同胞的武器——的关系,也必然会影响到人类的经济活动。我们似乎远离了宇宙观问题,但我们不久就会言归正传了。马克思主义的力量显然不在于它的历史观或以历史观为基础的对未来所作的预言,而在于它英明地指出了人类经济条件对其理性的、道德的和艺术的看法具有决定性的影响。这样就揭示了许多从前几乎完全被忽视的因果关系及其内涵。但不能假定,经济动机是社会中唯一决定人类行为的动机。不同的个体、种族和民族在相同的经济条件下表现各异,仅这个不容怀疑的事实就足以证明,经济动机(economic motives)并不是唯一的决定性因素。当谈论到活着的人的种种反应时,实在难以理解人们怎么能够忽视心理因素;因为这些反应不仅与经济条件的建立有关,而且,只有处于这些条件的控制之下,人们才能利用他们最初的本能冲动——如自我生存本能、攻击性、对爱的欲求和趋乐避苦的倾向。在较早的研究中,我还指出了超我提出的重要要求——这个“超我”(super-ego)代表着传统和过去的理念,而且将在一段时间里抵抗新的经济状况的刺激。[169]最后,我们应该记住,大多数受到经济必然性制约的人也经历了这个文化发展——另一些人可能称为文明[170]——的过程,尽管这个过程无疑受到所有其他因素的影响,但与有机物过程相比,它在起源上自然是独立于那些因素的,而且表现出完全有能力对其他因素施加影响。[171]它转移了本能的目标,并促使人们开始反抗他们从前加以忍受的一切。而且,科学精神的日益强大似乎构成了它的一个基本部分。如果有谁能够详细地阐明这些不同的因素——如人类一般的遗传素质,人类的种族变异和文化变迁——在社会等级、职业和谋生能力的条件下彼此抑制和促进的情况,谁就能补充马克思主义,从而使它成为一门真正的社会科学。因为社会学所探讨的是人类的社会行为,故而它也只能是应用心理学。严格地讲,只有两种科学:一是心理学包括纯理论的和应用的,一是自然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