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开喜欢戴花。戴花家的指甲花比杏开家的指甲花长得旺,而且戴花染的指甲色保持得长久。戴花就教给杏开在染指甲前先在指甲上涂些碱水,把指甲花捣碎后包在指甲上要一顿饭的时辰,取开后,还要再在指甲上涂一层矾。她们并排着从巷道走过,阳光下比看着手上的红指甲,她夸赞了戴花的银盆大脸,又白里透红,是煮熟的鸡蛋在胭脂盒里滚过了一般,戴花则羡慕着她的长辫子直搭到了屁股蛋上,还用手去捧她的胸脯,说敦儿敦儿活活地颤,是不是藏了兔子,两人就咯咯地笑。来回在屋檐下拿眼睛盯着她们,戴花说:来呀来回,咱一搭去泉里洗衣裳去!来回的眼睛阴阴的,却理也不理。不理就不理吧,她们走过了巷道,去了泉里,戴花说:这来回又犯病了,不理我?杏开说:来回在恨我哩。戴花说:你得罪她了?杏开说:我哪儿得罪过她?!戴花说:一个村子的么,人咋变得认不得了!
那时期的榔头队里,黄生生从洛镇骑来了一辆自行车,霸槽有事没事就在打麦场上或巷道里骑,他已经骑得很好,能双手撒把,还能把前轮子翘起来,用后轮子跳跃着上台阶。霸槽让杏开也学学,杏开不敢,两人刚分开,天布的媳妇过来,看见了杏开不理杏开,还低头往地上吐一口唾沫。还要再吐第二口,却没了唾沫,咔咔地响着嗓子。杏开说:哎,嫂子,喉咙里有鸡毛啦?!天布的媳妇没想到杏开会给她说话,一时反应不过来,杏开却大声地叫着霸槽:你把车子推过来呀,你教我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