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逗留童山的这段时间,家里人都在一起吃饭,不过大家都很别扭,安德烈公爵觉得自己是个客人,大家是为了他才破了例,有他在场大家都很拘束。第一天吃午饭时安德烈公爵就不由得感到了这一点,他很少说话。老公爵察觉到他不自然的神态后,也阴沉着脸不说话,吃过午饭便立即回房了。晚上,安德烈公爵过去看他,想尽量逗他开心,便给他讲述小卡缅斯基伯爵 [1] 的作战情况,这时老公爵忽然和他谈起了玛丽娅公爵小姐,指责她迷信,指责她讨厌布里恩小姐,照他的说法,布里恩小姐是唯一真正忠于他的人。
老公爵说,如果说他有病,那也是被玛丽娅公爵小姐气病的,她总是故意折磨他,惹他生气,她的那些蠢话和娇惯会把小尼古拉公爵教坏的。老公爵很清楚,他在折磨自己的女儿,她的日子很痛苦,但是他也知道,他无法不折磨她,这是她该得的。“为什么安德烈公爵看到了这些也不跟我谈谈他的妹妹?”老公爵想。“他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恶棍或者老糊涂了,无缘无故地疏远自己的女儿而去亲近一个法国女人?他不明白,所以应该给他讲明白,应该让他听听我的想法。”老公爵这样想着,便讲起了他为什么受不了女儿那不可理喻的性格。
“如果您问我,”安德烈公爵说,眼睛没看着父亲(他生平第一次责备自己的父亲),“我本来不想说什么;不过您既然问我,那么我坦白地对您讲讲我对这些事的看法。如果在您和玛莎之间有什么误解和不和的话,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责怪她,因为我知道她是多么敬爱您。如果您问我,”安德烈公爵接着说,他的火气上来了,因为他最近总想发火,“那么我只能说一点,如果有什么误解,那么这误解的起因就是那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她本来就不该成为妹妹的女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