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由仿吾所带来的人手帮助,算把各人的行李和书籍,安全地运上了岸。先是落到了一家旅馆,接着便去访问林祖涵:因为聘书和旅费由他的兄弟所手交时是叫我们到了广东后最先和他接洽的。
到了祖涵家时,他却不在,在他的书房里却遇着了毛泽东。
太史公对于留侯张良的赞语说:“余以为其人计魁梧奇伟,至见其图,状貌如妇人好女。”
吾于毛泽东亦云然。人字形的短发分排在两鬓,目光谦抑而潜沉,脸皮嫩黄而细致,说话的声音低而娓婉。不过在当时的我,倒还没有预计过他一定非“魁梧奇伟”不可的。
在中国人中,尤其在革命党人中,而有低声说话的人,倒是一种奇迹。他的声音实在低,加以我的耳朵素来又有点背,所说的话我实在连三成都没有听到。不过大意是懂到的,所谈的不外是广东的现状,仿吾在旅馆里早就告诉我们了。
当时的广州因为“三二〇”之变还在戒严期中,在市面上虽然看不出有什么动摇,但在政治圈中是还呈着发酵状态。
不一会林祖涵回来了,那位高长的老大哥,背有点穹,头发已经有点斑白,态度是异常的明朗,声音虽然像在嘴里含有一个汤团,但很宏大。他似乎是一位彻底的乐天家,什么忧虑都是不挂在眉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