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一问,我没有摸准确是怎样的意思,但至少是感觉着受着了一种要求,便是要我说出一句客气的话。这话却没有立地构想得出,我只含糊地笑了一下。
就席的时候,梦旦先生并没有照着西洋的礼节,他是坐在那长餐桌上手一边的正中,胡博士坐在他的左手,我是坐在他的右手。博士时时隔着梦旦先生和我打话,在席终用茶点的时候,梦旦先生索性把我让在了他的左手去,和博士并坐了起来。谈的话很零碎,我现在也只能零碎地记得一些。
博士说过:“我们的朋友陶孟和的夫人最近把海涅的诗选译了,将来要作为‘世界丛书’的一册出版的,她把那首《Du bist ein〔e〕》译得真好。”
我听了他说出这一番话,才知道博士先生也懂得一些德文。但他的德文发音好像很有点“不落肯”。
他又告诉我:“某君(这位先生的名字恕我忘记了)译了Drinkwater的《林肯》,不久便可以出版。那部戏剧写得异常之好,把古事写得和新事一样。”
他回头又问我:“你近来有甚么新作没有呢?”
那时候《学艺》杂志上正在发表着我的一篇未完成的戏剧《苏武与李陵》的序幕,我便问他看过没有,正打算说出我要做那篇戏剧的大旨和细节时,他已经插断了我说:“你在做旧东西,我是不好怎样批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