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BP机从十一点到后半夜两点,一共响了起码三十次。他后来看也不看,但BP机的振动声在深夜听来十分刺耳,于是提起一瓶啤酒,高高地浇下来,浇在BP机上,浇完整整一瓶。BP进了水,再也无法响了。
他打个酒嗝,说:“我花了一个月生活费买的。他妈的。”
响了三十次的BP机,于是寂静无声。
让你不耐烦的声声召唤,都发自弱势的一方。
喝到凌晨近四点,喝到他路都走不了。于是我问老板借了店里的固定电话,扶着踉踉跄跄的他,奋力过去拨通草莓的BP机号码。
寻呼台接通了,他只发了一句话:我在华侨路喝多了。
五点,气喘吁吁的草莓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只晓得路名,不晓得哪家店,只能一家一家找过去。南航到这里二十分钟,也就是说她找了四十分钟,终于找到了我们。
张萍趴在桌子上,动不动就要从凳子上滑下去。姑娘一边扶着他,一边喝了几口水。
我要了瓶小二,心想,我再喝一瓶。
草莓突然平静地说:“他对我很好。”
我“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