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夏倍!不是夏倍!我叫作伊阿桑德,”老人回答。他又像儿童和老人那样带着害怕的神气,很不放心的瞧着但尔维:“我不是人呀,我是第七室第一百六十四号。”歇了一会又说:“你们可是去看那个死犯的?他没娶老婆,那是他的运气!”
“可怜的人!”高特夏说。“你要不要钱买烟草?”
上校赶紧向两个陌生人伸出手去,神气和巴黎的顽童一样天真,从各人手里接了一枚二十法郎的钱,傻头傻脑的对他们望了一眼,表示感谢,嘴里还说:
“倒是两个好汉!”
他作着举枪致敬和瞄准的姿势,微微笑着,嚷道:
“把两尊炮一齐放呀!拿破仑万岁!”
接着他又拿手杖在空中莫名其妙的乱画一阵。
但尔维说:“大概他受的伤影响到他的头脑,使他变得跟小孩子一样了。”
救济院中的另外一个老人在旁边望着他们,听了这话叫起来:“他跟小孩子一样!哼!有些日子简直一点儿触犯不得。这老奸巨猾把什么都看透了,想象力丰富得很呢。可是今天他是在休息。先生,一八二○年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那一回,有个普鲁士军官因为马车要爬上维勒于伊甫山坡,只得下来走一段。我正好跟伊阿桑德在一起。那军官一边走一边和一个俄国人谈话,看到咱们的老总,便嘻嘻哈哈的说道:‘这一定是个到过洛斯巴哈的轻骑兵。’老总回答:‘我太年轻了,来不及到洛斯巴哈;可是赶上了伊哀那[30]!’普鲁士人听着马上溜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讲。”